律师办案手记

“海关查验”、“临时取消包机”、“亏舱费争议”是疫情阶段国际货物运输中常见现象，证据的固定与保留、举证责任的分配、垫付费用的约定在追索亏舱费中十分重要。一旦货代公司未谨慎处理，承担巨额损失的情形比比皆是。

案例一

年3月，R国际物流公司（下称“货代”）委托H国际货运代理公司（下称“庄家”）将一批口罩从西安运往美国洛杉矶，货物被海关查验，遂货代要求退关、取消航空运输。庄家要求货代支付亏舱费，但货代反驳其货物未实际出运，不应承担该费用，故双方产生争议。

案例二

年4月，F物流公司（下称“货代”）委托S国际物流公司（下称“庄家”）将一批货物从杭州运至美国纽约。因海关查验，货物未赶上原定航班，货代要求庄家安排退仓事宜，但庄家拒绝且要求货代支付亏舱费。为避免持续产生高额的仓租费，货代在庄家未提供亏舱费的证据材料的情况下被迫支付了亏舱费，现货物已退仓，货代要求庄家退回亏舱费，庄家认为自己收亏舱费并无不妥，双方产生争议。

案例三

年3月，B国际物流公司（下称“货代”）委托J国际货运代理公司（下称“庄家”承运人）将一批货物由广州运往法国马赛。双方签订了《航空货运代理合同》，且庄家特别强调货代订完舱后取消会产生亏舱费，但未约定具体标准。最后货代取消订舱，但因双方对亏舱费金额无法达成一致，遂货代拒绝支付亏舱费。

1、庄家未提供“亏舱费”已发生且实际垫付的证据，其“亏舱费”主张是否合法？

2、在合同中未约定“亏舱费”，可否主张“亏舱费”？

3、约定“亏舱费”，托运人可否主张该约定无效？

4、“亏舱费”是否真实支出的举证责任在于何方？

5、如何确定“亏舱费”的标准？

一“亏舱费”是否合法，须参考“庄家”的法律地位，为承运人或货运代理人

航空货运中，庄家身份一直存在较大争议，庄家办理空运事宜，可能充当承运人或代理人的身份，承运人与代理人所承担的法律责任、享有的权利各有不同，庄家身份的判断将影响亏舱费追索的合法性，如何判断其身份需结合协议条款、取得报酬的名义和方式、开具发票的种类和收费项目、交易习惯以及合同实际履行等情况加以区分。若庄家属于货运代理人，亏舱费是否属于代理权限范围内发生的必要费用尚有争议，如属于必要费用且已实际发生，则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三百九十八条的规定，“受托人为处理委托事务垫付的必要费用，委托人应当偿还该费用及其利息。”，则庄家关于亏舱费的主张具有合法依据；若庄家属于承运人，如因托运人未履行合同义务，造成亏舱，则庄家有权依据《合同法》关于违约损害赔偿条款向托运人主张因此造成的亏舱费损失。案例一中，双方虽未签订合同，但庄家出具的航空货运单证可作为货物运输合同的依据，辅助证明该庄家的身份为承运人，且可证明庄家已向航空公司订舱，则因托运人取消航班造成的损失，庄家可依法向托运人主张。

二“亏舱费”是否合约，须参考运输合同、运费报价和托运单的事先约定或声明内容

货代与庄家在业务往来的过程中，对业务办理进行要约与承诺，达成一致的协议，根据意思自治原则，双方均须受协议约束。案例三中，货代与庄家已在合同中明确约定“订舱后取消会产生亏舱费”，则货代取消订舱导致庄家产生亏舱费，应依约向庄家赔偿。当然，关于“亏舱费”的约定，并非仅能通过合同进行约定，运费报价、托运单以及双方的书面沟通记录等书面证据均可作为亏舱费合约的证明材料。该案例中，因亏舱费收取标准不明确引发双方争议，庄家需承担亏舱费的举证责任，证明亏舱费的合理数额，否则可能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将无法获得法院的支付。故货代企业在约定“亏舱费”时应明确亏舱费的收取标准，同时注意固定收集相关证据，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议，减轻举证责任，有效维护自身利益。

三“亏舱费”是否真实，须参考“庄家”支付相关费用的背景、方式和凭证

受疫情影响，多国航线数量剧减，导致国际空运舱位出现“供不应求”现象，预定舱位出现预交定金、临时取消舱位将面临高额罚金或亏舱费等情形。如庄家在接受订舱事宜前未与托运人约定亏舱费及明细，当托运人取消订舱时，庄家向托运人追偿亏舱费往往陷入被动局面。此时庄家向法院诉求亏舱费，依据“谁主张谁举证”原则，往往须证明亏舱费的实际发生及其真实性，否则可能得不到法院的支持。案例一中，货代因自身原因取消航班，导致庄家产生亏舱费，庄家请求航空公司出具《情况说明》，载明取消订舱后产生的亏舱费，并结合与航空公司的银行流水记录进一步证明亏舱费的真实性及实际发生，以向货代主张相关亏舱费用。相反，案例二中，庄家未能应货代要求，提供亏舱费账单或类似《情况说明》等证据材料证明其主张真实性，最终货代拒绝支付亏舱费。遂建议各货代公司在舱位供不应求期间，应注重保存收集亏舱费实际发生的相关证据，包括但不限于与下家订舱的邮件、协议、付款凭证等，以防发生亏舱费争议时，能够及时有效主张相关损失，减少举证工作量，避免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

四“亏舱费”是否合理，须参考“庄家”收取相关费用的行情、方式和金额

在亏舱费纠纷中，庄家主张的亏舱费数额不一定与其实际垫付的数额一致，可能存在一定的利润空间，故亏舱费合理性是处理该类纠纷的重要内容，如超出了合理范围，往往也易引发争议。亏舱费具有违约金的性质，一般在货物未按约出运时才会发生。如合同双方未事先进行约定，庄家主张的亏舱费过高，托运人往往提出异议并拒绝支付，如案例二中，庄家并未提供相应的证据证明且主张的“亏舱费”合理性，面对“高价亏舱费”，货代提出异议并拒绝支付，遂引起双方争议。如合同双方事先已约定了亏舱费的标准，一般会得到法院的支持，但若过分高于实际损失的，则庄家在诉讼中须结合市场行情、实际损失、利润合理性等对亏舱费的合理性承担举证责任，否则可能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可能基于实际损失予以适当减少亏舱费金额。

五“亏舱费”是否有效，须参考托运人当时支付费用的主观意愿和客观条件，是庄家索要费用还是托运方要求退费

疫情期间，为预留舱位，庄家一般会事先收取定金或全额运费再安排订舱事宜，如货物未按时入仓，庄家常以产生“亏舱费”为由不另行退还定金或运费。该“亏舱费”主张是否有效须结合多要素具体分析，包括但不限于双方当事人是否对亏舱费有明确的约定、托运人支付该费用时的主观意愿、亏舱费是否真实发生、亏舱费发生的过错方等等。如在案例二的情况下，货代为避免持续产生高额的仓租费，被迫向庄家支付了亏舱费。在此种情形，货代仅须证明自己已支付亏舱费，而庄家收亏舱费无合法依据且应当提供亏舱费的相应账单与凭证已证明其已支付亏舱费的合理性与真实性。现疫情期间，无论是空运还是海运，稳定性均受到一定影响，建议各货代物流企业在接受订舱事宜时，须注意事先约定相关合同条款，保障自身权利，降低疫情影响及相关法律风险。必要时，应咨询专业人士或事先审查相关合同条款。

上述案例取材于曹律师办理的案件素材和经验总结，作评于当时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或有历史局限性。但读者遇到类似纠纷，切忌生搬硬套，对号入座！个案处理，须结合具体案情以及现时法律规定、司法态度而分析判断！如有必要，可咨询曹文定律师，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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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期：核销退税后，无单放货索赔的法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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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期：多式联运中货运代理的法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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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期：运费到付的法律风险

5期：货代储运货物的法律风险

4期：货代投保货运险的法律风险

2期：目的港无人提货的法律风险

1期：目的港货物退运的法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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